“春三月,此谓发陈,天地俱生,万物以荣,夜卧早起,广步于庭,披发缓行,以使志生……”
这段日子“志”生得挺好,感觉精气神渐渐复位,总想撸胳膊挽袖子大干一场,该彻底打扫的家,以及必须“时时勤拂拭”,否则灰尘便铺天盖地的心。
心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,你不找它时,它一刻不停地变幻着各种念头、情绪来勾引你,你若真想找它出来批斗一番,它又遍寻不得,无形无色,无落脚处、存放处。
“佛说彼一切,皆由恶心造,是故三界中,恐怖莫甚心”
想想,这世上从最微小到最重大的恶,哪一件的源头不是一念嗔心起、一念贪心起,或者一念猪油蒙了心的痴心起呢?
而最伟大、崇高的六度万行亦是因心而起,唯心所造。
先说布施。我们可以说佛陀的布施度已经圆满了吗?他发愿要遣除一切众生的贫困,而我们放眼望去,一贫如洗到不堪入目的生活依然散落在太多被遗忘的角落。
要知道,圆满的布施依心而不依外境。当我们从内心深处远离了所有的悭吝,愿意将自己拥有的一切:财富、地位、乃至生命,乃至一切时分积累的善根福德毫无保留地奉献出去的时候,当我们感到自己是如此富足,富足到只想给予,见有来求索的人便欢喜不尽、感恩戴德,因为对方正在令自己成就,这时候便是布施度圆满的标志了。
现在,我们有多少拥有是愿意放舍的?有多少是想一直背负着、累积着,念念不肯放下的呢?真正的慷慨、富足其实真的与外在无关。
“身财及果德,舍予众生心,经说施度圆,故施唯依心。”
说持戒。若欲持守不杀生、不偷盗、不邪淫的戒条,需要先清净一下外部环境,将所有海上、陆地的生命转移掉,将所有可能引起执着的财物,所有会引生贪爱之心的俊男美女迁移到我们眼不见心不乱的地方吗?生活的环境诚然重要,但更重要的还是心。当我们不管面对任何外境,都从内在断除了对它们的损害之心,这才是持戒的圆满。持戒是让心远离一切垢染与尘劳。“获断恶之心,说为戒度圆。”
《入中论》讲,这是二地菩萨的境界,“彼戒圆满德净故,梦中亦离犯戒垢。”
就六度中也许最难以成就的“安忍”来讲,心上的那把刀若不能拿下去,忍得了一时,一世怎么忍?总会有手起刀落、伤人伤己的时候,总难免沉沦于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冤冤相报。与其光着脚行走在这荆棘丛生的人世间,与其为防止受伤而徒劳无功地寻找覆盖所有荆棘的皮革,不如穿一双皮鞋就好啊。《入行论》中的这个比喻曾帮助千万个修行者对治了内心的嗔恨,它应该也是可以帮到我们的吧:“何须足量革,尽覆此大地,片革垫靴底,即同覆大地。”
因果业力的流转中,有不可胜数的怨敌不知何时会跳将出来,解决哪个是呢?箭弩拔张地活着不会太辛苦吗?不如从心底将嗔恨灭尽,纵你如何搅扰,我这里不起一丝嗔心,你又能奈我何?